林渊液《韩江》阅读题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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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4-6题。

林渊液《韩江》阅读题及答案

韩江

林渊液

每年春天,诗人冷雪总是发来邀约:来看韩江,来看木棉花吧。

小时候听说韩江,是在一出潮剧里。这出戏叫作《苏六娘》。苏六娘与表哥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父亲却要她远嫁杨秀才。话说杨秀才见婚期迟迟未得苏家应允,遂带乳娘前来讨亲。经过府城时,她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遇山便问什么山,杨秀才答曰“韩山”,问山下那座大厝,答曰“韩祠”,再问山脚下那条溪,杨秀才没好声气地答:“韩江,韩江……”

就这么把韩江懵懂记住了。

长长的滨江路,巍巍的古城墙。沧海桑田,水的样貌谅必有了巨变。现如今,江水或潺湲或汹涌,都在堤岸的规范之内。

木棉树有些年岁了,树干挺拔高古,雄奇而有凛凛之气。春风一吹,一粒粒肥厚酣畅的红,便缀上了枝头。花,给人的感觉总是妩媚阴柔,而木棉花,在非生物学意义上,是一个雌雄同体的传奇。我与冷雪坐在木棉树下,眺望江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我们同饮一江水,口音非常接近。那时,她结束一段旧生活已有年余,过去,已然淡了,在情绪上引不起悲,或者恼;未来,还远着,它也召不来欢,或者歌。一切仿佛迷蒙的,混沌的,打断这节奏的,唯有木棉花坠落的声响。噗的一声,重重地,似一个来自生命本身的叹息。转过身用眼光去看望它,整朵的,不萎靡,如在枝头。

如果说当年从戏文里获得的是抽象的韩江,那么,得识具象的韩江却费了一番周折。孩提时常去的是外砂溪。县城里的孩子只见过井水,那水是圈在井箍里的。而外砂溪是野性的,带着向远方敞开的浩浩荡荡的神秘。我所居住的小城,从南门继续往南走,远远地走过一段荒郊野地才见外砂溪。一见着了大溪,心便与嗓子、手脚一起野了。多年之后才明白,外砂溪就是韩江的支流。

眼前这一段韩江下游,便是当年向往与眺望的地方了。

冷雪写过一首诗《一枚醒着的钉子》:“深夜,地球上的一个国家/国家的一个省份/省份的一座小城/一条江,江边的/一个人,站着,好像一枚钉子/一枚醒着的钉子/冷冷地钉在地球的表面。”

我相信,诗人这一枚探索和打量世界的.钉子,不只是向内的,还有一个面向外部世界的无比漫长的半径。这条江,同时也是她建立的参照体系的重要原点。

可是,到了今天我们的眺望又在何方?

之前,其实去过三河坝,那个韩江开始的地方,看它到底是由两条怎样的河流交汇的。那两条河流,一条属红色岩系,又多盆地,故江水红而浊;另一条属花岗岩结构,周边植被良好,故江水绿而清。站在桥上,看两条秉性各异的水带,奔赴到了一起。那江水、那泥沙,那水中的鱼和微生物,它们相互进入对方身体的深处时,谅必还是彼此陌生的。我相信,很多不同事物的相互遇见和交融,与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着惊人的相似。或许,这场交汇是可以给我们带来神迹的,可是,也是在这一地方,我的眺望又在更远处。这一条红而浊的江水,它是由什么汇合而成的?那一条绿而清的江水又是如何?它们前面复杂的河网,一如庞大的家族背景,到底是羽状、扇状、辐散状,还是网状?它们经历了怎样的迂回、冲撞与交织,才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只道是见到了韩江的源头,其实,对于一条水来说,哪里才是源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