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辛弃疾笔下的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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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语:古代写元灯节的诗词的诗人是不计其数的,那么我们一起来学习李清照《永遇乐·落日熔金》和辛弃疾《青玉案·元夕》这两首元宵节佳作。

李清照、辛弃疾笔下的元宵节

古代文人写上元灯节的诗词,不计其数,而李清照的《永遇乐·落日熔金》和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堪称其中佳作。这两首词在写作背景和表现手法上都不尽相同,但其思想意义却颇有共通之处。

永遇乐·落日熔金

李清照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李清照的《永遇乐》写于南渡之后,当是流寓临安时所作。这首词通过南渡前后过元宵节两种情景的对比,表现了物是人非、今不如昔的深切感受,抒写了离乱之后愁苦寂寞的情怀。上阕开头两句“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用极鲜丽的辞彩写今年元宵节的盛景,而紧接的“人在何处”却恰似一声悲凉的长叹,透露了词人内心的凄凉和迷茫。下面写她抬头望见柳梢返青,梅花已谢,不禁陷入沉思之中。“春意知几许”,实际上是说春意尚浅。词人不直说梅花已谢而说“吹梅笛怨 ”,借以抒写自己怀念旧都的哀思。正因为这样,只觉春意味少。“元宵”三句,词人跳出个人的哀愁,从眼前的融和天气,想到“次第岂无风雨”,字面上是说自然界,实际上却是在说国难重重的政治形势,因此她再无心情去赏灯游乐,于是“谢他酒朋诗侣”。这几句看似平淡,却隐隐透露出词人对南宋的上层人物在国难方殷的日子里仍纵情游乐的不满,以及她饱经忧患后近乎漠然的心理状态。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由上片的写今转为忆昔。北宋的元宵是一个十分隆重的节日,李清照早年躬逢其盛,印象很深,此刻自然触景生情,一连用了六个短句追述当年情景,语调轻松欢快,多用当时俗语,宛然少女心声。词人通过细节描写,表达了对旧日家园的怀念。从“如今憔悴”几句中我们可以透过词人憔悴的外表,窥见她无限痛楚的内心,从侧面反映了金兵南下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和词人相隔霄壤的生活境遇,以及它们在词人心灵上投下的巨大阴影。全词以极富表现力的语言,写出了浓厚的今昔盛衰之感和个人身世之悲,充满哀伤幽怨,但其思想意义并非就是消极颓废的。南宋张端义在《贵耳集》中就曾以《声声慢》和《永遇乐》为例,说李清照“南渡以来,常怀京洛旧事”,由此可见,《永遇乐·落日熔金》不是反映了所谓“贵妇人的哀鸣”,而是蕴藏着极其深沉的爱国思想感情。

青玉案·元夕

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次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时代稍晚于李清照的辛弃疾处于国家内忧外患更加严重的历史环境下。《青玉案·元夕》就是描写在如此政治形势下的一个上元之夜。上阕写元宵节的火树银花,车马、鼓乐等一派繁华热闹,用了“宝”、“雕”、“凤”、“玉”之类种种丽辞,铺排出一个欢腾的元夕场景,正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令人根本想象不到这竟是边患不断的南宋朝廷的元宵之夜。

如果光看上阕,我们或许会认为这仅仅是众多写元宵佳节诗词中的一首,并无独到之处。其实这首词的神来之笔,全在下阕。下阕从字面来看是在写人,上片的灯、月、焰火、笙歌,下片的游人丽女,都只是为那“灯火阑珊处”的“那人”而设,倘无此人在,这一切又有何意义与趣味呢?值得词人如此痴迷地“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人”,又为何有如此之魅力?词人笔下的“那人”,隐寓着他心中的抱负和热望:在一片繁华的表象中,南宋朝廷偏安一隅,词人却仍怀报国之志,渴望着洗雪国耻,收复失地,建功立业,而这一愿望在懦弱无能的南宋朝廷统治下是无法实现的,因此也只能把它深藏心底,这正如他词中的伊人,“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清照简介:

李清照,(西元1084~11??年)别号易安居士,山东济南人。她出身于上层士大夫家庭,父亲李格非徽宗时官居礼部员外郎(礼部次官),是一个博学多才,对文学、经学、佛学都颇有研究的人,着有《洛阳名园纪》等。母亲“也善做文章”。(《宋史》卷四百四十四)李清照生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从小就受到了文艺的熏陶。她资质聪慧,又酷爱读书,诗词、散文,都是一代名手,同时她又工书、善画、兼通音律。可以说,她是一个比较全面发展的文学艺术家。

十八岁时,李清照和诸城太学生赵明诚结婚。赵明诚即丞相赵挺之的儿子,是宋代著名的金石家,于文学、诗词也甚精通,历官淄川、湖州知府。婚后,他们志同道合,感情融洽。但由于金人的入侵带来的动乱,他们不得不时而分别,后来明诚又不幸早故,从此清照就在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生活中度着悲惨的晚年。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其实地记载了她从婚后直到晚年的生活情景,读来感人肺腑!

清照晚年自号“易安居士”。她把自己的居室题为“易安居”,这可能含有希望结束困苦动乱,过上平静生活的理想;而“居士”的称号则反映了她与佛教的因缘。清照从小就在有佛学研究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自适赵家,佛家的气氛更浓。赵明诚信奉佛教。他认为佛教与儒家是同道,真能信佛者必至于忠义。据《金石后录》记载:“予观鲁公(颜真卿)使李希烈时,见危授命,非深于二氏(佛、老)之说者不能。夫富贵不淫、贫贱不移,二氏之教与吾儒同也。”(清陈鸿稚《全唐文纪事》卷二十四引)这是他对鲁公的评价,表明了自己的佛教立场。在清照和明诚婚后的日子里,对佛学的爱好,研究成了他们共同生活的一部分。夫妻俩最大的心事就是着述《金石录》,为此他们遍搜前代的金石刻词、词人墨客、名卿贤士之言行,“至于浮屠老子之说..略无遗矣。”(赵明诚《金石录、序》明诚有一篇《白居易书(楞严经)跋》,说是明诚在任淄川知州时,一日,造访一邢氏人家,主人重其有“素心之馨”,遂出乐天所书《楞严经》相呈。明诚“上马疾驱归,与细君(古人称妻子)共赏,时已二鼓下矣,酒渴甚,烹小龙团(一种点心),相对展玩,狂喜不支,两见烛跋,犹不欲寝。便下笔为之记”。可见二人痴心。这痴心于其经其书,兼而有之。

清照的文学作品中也不乏有佛教的影响。如她:“再见江山,依旧一瓶一钵,重归畎亩,更须三沐三薰。”(《投内翰綦公密礼启》):白日正中,叹庞翁之机捷,坚城自堕,怜艳妇之悲深。”(《祭赵湖川文》)有关佛教的名词、典故信手拈来,这与她长期佛学修养是分不开的。清照的词历来为人们所称颂,它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清新自然,于寻常语中别生佳景,而且“不依榜古人,自出机杼”。这与禅宗所谓的“明心见性”、“立处即真”的思想相一致。如他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棠,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清人陈廷焯评述起七字;“红藕香残玉簟秋”说,“精秀特绝,真不食烟火者。”(《白雨斋词话》)其其实下阕起七字“花自飘零水自流”也极透禅机,令人想起李翱居士的话头;“云在青天水在瓶”。清人王僧保《古今词辩》说清照词;“此似禅宗参实意,文殊女子定中身。”是很有卓见的。应该说,李清照既是一个文学家,又是一个善女人。

她的作品,今有《漱玉集》行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