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康桥》情景交融的审美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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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特别注意情与景关系的处理,景中含情,融情人景,在亦情亦景、情景交融的意境中,使一个现代海外学子的离别之情,表现得更深,更美。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再别康桥》情景交融的审美特点,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再别康桥》情景交融的审美特点

《再别康桥》情景交融的审美特点

徐志摩在《我所知道的康桥》里说过:“一个人要写他最心爱的对象,不论是人是地,是多么使他为难的一件工作。你怕,你怕描坏了它,你怕说过分了恼了它,你怕说太谨慎了辜负了它。我现在想写康桥,也正是这样的心理。”作者曾说,他是怎样尤其爱康河“那四五月间最渐缓最艳丽的黄昏,那才真是寸寸黄金。在康河边上过一个黄昏是一服灵魂的补剂啊!”

一、依依惜别的情感

诗的开头,诗人就以“轻轻的”的告别突出了“宁静”的基调: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这是一个非常宁静的夕阳晚照的黄昏,也是一个非常宁静的作别的姿态。诗中有意地连着用了三个“轻轻的”字样,一下子就突出地表现了自己对康河的深情的爱和依依惜别的情感。作者这样的描写,将诗的感情引入了与所描写对象完全和谐一致的境界,外在的姿态的选抒,准确地暗示了内心的波澜,使自己对于剑桥大学眷恋的深情的表现,达到了最佳的效果。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一句用比喻,一句用描述,一句似客观的静观,一句有主观的介入,河畔的金柳,水里的波光,夕阳照耀之下的康河的美丽,已经与诗人的情感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在这样的情景中,以至于诗人个人也要完全融化于自然美中间去,响应着那水底的“软泥上的青荐”的“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二、诗人梦的追寻与离别

诗的第五六两节,接着这梦的出现,抒写了梦的追寻与离别的静默。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当年,徐志摩曾经撑着长形的撑篙船,或乘小船,在康河上漫游,如梦如痴地享受着快乐自由的青春时光。他说过:“在初夏阳光渐暖时你去买一支小船,划去桥边荫下躺着念你的书或是做你的梦,槐花香在水面上漂浮,鱼群的喋喋声在你的耳边挑逗或是在初秋的黄昏迎着新月的寒光望上流僻静处远去。爱热闹的少年们携着他们的女友在船沿上支着双双的东洋彩纸灯带着话匣子,船心里用软垫铺着,也开向无人迹处去享他们的野福。谁不爱听那水底的音乐在静定的河上描写梦意与春光!”正如五四以后许多有志青年一样,诗人也是一个人生的“寻梦者”。此时,他欲撑着长篙沿流漫溯载着满船星光,一腔别情对于这个自己曾经获取青春生命乳汁的地方给予自己智慧与自由情怀的美丽的母校不由得不产生“在星辉斑斓里放歌”的强烈冲动。可是这里太美丽了太宁静了夜色,星光,水草,金柳,深潭的清泉,彩虹揉成的梦……构成了一曲大的“调谐”,甚至使自己不忍用压抑不住的豪情的放歌来打破它的这种美丽。

此时此刻里无声的“悄悄”是一曲深情的别离的歌。无言的沉默是对康桥最美的告别。这种欲放即敛的方法,突现了全诗赞颂的“宁静美”,由景的宁静转为情的宁静,使得诗人至深至爱的别离情怀,在跌宕起伏的旋律中得到了更为充分的表现。“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浓缩了诗人在当时情境中的独特感受,传达出古诗中“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情韵,而且更加具象化了,给人以一种潇洒与深沉相结合的美。

三、 诗人拥有洒脱个性美

为了强化“再别”的感情色彩,最后一节诗,又回到诗的开头的告别: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里,与第一节诗相比,其他的诗句没有任何改动,只是更换了最后一句,而传达的情感意义却不同。“作别西天的云彩”,是告别之初的一般性动作,没有浓厚的感情色彩;“不带走一片云彩”是经历康河上漫溯后产生的灵性,已经饱含了诗人的一番新的感情将自己对康桥的爱与眷恋化成了一个洒脱的意象,一个极富于动态感的姿态。这里不仅写出了诗人的深情,给全诗平添了几分诗意,增强了几分飘逸和潇洒,而且在出人意料的奇想中,透出了“这一个”诗人独自拥有的个性美。不惊扰这里的美和宁静。

四、格律诗实践的典型

徐志摩是现代格律诗的倡导者之一。《再别康桥》全诗共七节,每节四行,每行有三到四个音节,如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每节诗的二、四行,在排列上均低一格处理,使得诗的外形的“建筑美”,似乎要与诗里所歌咏的康河流水的波纹取得内在的一致。每节诗均二、四句押韵,个别的诗节一、三句也押韵,如第四、六节的“潭”与“间”、“歌”与“默”,但不完全如此,而二、四行押韵则是严格的。这样,就给这首抒情诗带来了音乐美与造型美统一的品格。

总之,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特别注意情与景关系的处理,景中含情,融情人景,在亦情亦景、情景交融的意境中,将一个海外学子的离别之情,表现得更深、更美、更为浑厚和潇洒,朴实和自然,“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给人留下无限的美的想象空间。

拓展: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赏析

注:写于1928年11月6日,初载1928年12月10日《新月》月刊第1卷第10号,署名徐志摩。

康桥,即英国著名的剑桥大学所在地。1920年10月—1922年8月,诗人曾游学于此。康桥时期是徐志摩一生的转折点。诗人在《猛虎集·序文》中曾经自陈道:在24岁以前,他对于诗的兴味远不如对于相对论或民约论的兴味。正是康河的水,开启了诗人的性灵,唤醒了久蜇在他心中的诗人的天命。因此他后来曾满怀深情地说:“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吸烟与文化》)

1928年,诗人故地重游。11月6日,在归途的南中国海上,他吟成了这首传世之作。这首诗最初刊登在1928年12月10日《新月》月刊第1卷第10号上,后收入《猛虎集》。可以说,“康桥情结”贯穿在徐志摩一生的诗文中;而《再别康桥》无疑是其中最有名的一篇。

第1节写久违的学子作别母校时的万千离愁。连用三个“轻轻的”,使我们仿佛感受到诗人踮着足尖,象一股清风一样来了,又悄无声息地荡去;而那至深的情丝,竟在招手之间,幻成了“西天的云彩。”第2节至第6节,描写诗人在康河里泛舟寻梦。披着夕照的金柳,软泥上的青荇,树荫下的水潭,一一映入眼底。两个暗喻用得颇为精到:第一个将“河畔的金柳”大胆地想象为“夕阳中的新娘”,使无生命的景语,化作有生命的活物,温润可人;第二个是将清澈的潭水疑作“天上虹”,被浮藻揉碎之后,竟变了“彩虹似的梦”。正是在意乱情迷之间,诗人如庄周梦蝶,物我两志,直觉得“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并甘心在康河的柔波里,做一条招摇的水草。这种主客观合一的佳构既是妙手偶得,也是千锤百炼之功;第5、6节,诗人翻出了一层新的意境。借用“梦/寻梦”,“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四个叠句,将全诗推向高潮,正如康河之水,一波三折!而他在青草更青处,星辉斑斓里跣足放歌的狂态终未成就,此时的沉默而无言,又胜过多少情语啊!最后一节以三个“悄悄的”与首阙回环对应。潇洒地来,又潇洒地走。挥一挥衣袖,抖落的是什么?已毋须赘言。既然在康桥涅槃过一次,又何必带走一片云彩呢?全诗一气呵成,荡气回肠,是对徐志摩“诗化人生”的最好的描述。胡适尝言:“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梦想这三个理想的条件能够会合在一个人生里,这是他的‘单纯信仰’。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的实现的历史。”(《追悼徐志摩》)果真如此,那么诗人在康河边的徘徊,不正是这种追寻的一个缩影吗?